宛安violet

嗑一些对社会没有益的CP

【郝胡】左手 | 第三人视角的八年后二搭故事




* 上巳节暨黑色情人节暨郝胡BE四个月快乐。

 

1W+ HE 一发完

有关八年后二搭的故事,第三人视角。

 

郝胡 / 胡郝大概无差

本质上写他们相爱就是在ooc


* 是臆想 是做梦 是造谣 是垃圾废话流水账

 

特别鸣谢  @来片吐司吧 







壹.

 




《左手》杀青的那天晚上,剧组约了一顿海底捞,我也有幸参加。

 


其实我在这部片子里的戏份不多,论番位更是不知能排到男十八还是男十九,但是所幸扮演的是男主身边的小跟班,这就意味着镜头里几乎只要男主在我就在——尽管大多数时间是充当背景板。

 


好歹混个脸熟嘛。

 


确实脸熟。我跟组参与了从头到尾全程的拍摄,没有我戏份的时候我也会在片场观摩其他演员的表演。剧组氛围很好,主演们都没有什么大牌架子,对我这个还只是表本大二的学生十分照顾,我也借此与一些圈里的演员前辈们打上了交道。

 


对,我只是学生,纯素人一个。

 


看到这部戏招募演员的时候,我觉得班底不错,拍摄时间还正好在寒假,便兴冲冲去面试。导演是个新人,但也正因如此,在选演员的时候他是谨慎又谨慎,严格再严格。我面了好几轮,几乎快要放弃的时候,才被通知自己最终获得了一个角色。

 


这个角色没有名字,剧本里叫他“小陈”。

 


和“小陈”接触最多的人,也就是男主之一,叫罗阳。演职员表上跟在角色后的名字是胡先煦,名气和口碑都足够让我这种愣头青新人仰慕。

 


诚实地说,经过后来几个月的拍摄,我和胡先煦老师的关系发展得还算不错。但在还没和他熟悉起来的时候,我是有点怕他的。

 


看剧本的时候我很喜欢罗阳这个角色。悬疑犯罪题材的作品总是透着一种不堪入目的泥沼般的底色,但罗阳是生在泥沼里的天才,从污秽中向上拔节生长,在生活的蹂躏下永远保持着赤子之心。他是正义、勇敢、聪慧、坚定的人民警察,他是阳光本身,照亮这个故事里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没有人会对胡先煦出演这个角色有任何疑问,我当然也是。胡先煦老师是出道多年的演员了,童星出身,经验丰富,后来转型成功,演技一直备受业界好评。他对外营造的形象,乐观、积极、开朗、幽默,像小太阳一样。

 


像罗阳一样。

 


但事实是,早在我期待已久的第一次的接触,他就非常诚恳地打破了我全部的想象。

 


那是第一次剧本围读,我心里颇为兴奋,早早就来了。见到胡先煦老师时,秉持着作为后辈的自觉,我主动热情地上前问好,并做了自我介绍。他说的上随和,不咸不淡应了一两声,之后便没再和我说什么。

 


这种随和感觉起来更像是冷漠。

 


我乍然清醒,心里咂摸了两下,倒也感觉不出是何滋味,只暗暗希望在接下来的拍摄中他能是个好相与的人。

 


在角落里堪堪落座,我开始观察胡先煦。观察别人其实是件有意思的事,尤其是对于演员来说,也算某种意义的必修课。

 


他不到三十岁,还很年轻。穿的看起来像是小众潮牌私服,头上戴了一顶黑色渔夫帽,帽沿遮住他冷淡的神色。围读会还没开始,他时而翻翻面前的剧本,时而随意刷两下手机——我发现他是用左手刷手机的,手表戴在右手手腕上。


 

怪不得。


 

《左手》以一起凶杀案开篇,贯穿整个故事始终的两个重要角色——警察和凶手,在设定上都是左撇子。最终也正是因为两人惯用手都是左手的巧合,才寻出了破案的关键。

 


要是别的演员来演左撇子,估计会很不习惯吧。

 


我看着胡先煦按亮手机,又关掉,过一会儿又按亮,又关掉,竟然隐约感觉他有些局促。难道经验丰富如斯的演员在这种环境下也会紧张吗?最后他干脆把手机揣进口袋,摊开已经做了很多笔记的剧本,但目光似乎并不落在字里行间,而是定格在对面的空椅子上。

 


导演、演员们陆陆续续进来,大家互相问好,气氛逐渐升温。对着人群,胡先煦似乎也慢慢变成了我固有印象里的样子,会交际,放得开,在各种场合中游刃有余。

 


但有一个人进来的时候,他看起来好像并不是那么泰然自若。

 


我顺着他不算自然的眼神看过去,是另一个男主艾越的扮演者——郝富申。

 


郝富申老师我自然也是知道的,近年来在演艺界崭露头角,出演了不少热播剧,也有话剧巡演,但在电影圈似乎很少涉足。这次扮演艾越,角色分量上与胡先煦扮演的罗阳可谓分庭抗礼。疯子凶手与天才警察之间的羁绊与角逐,具有十足的张力,对演员来说应该是个不小的挑战。

 


郝富申一进门,看起来仿佛是个比我还要诚惶诚恐的新人,一路鞠躬过去,最后在胡先煦目光触及的椅子上坐下。他浑圆漆黑如棋子的眼珠盯着对面的胡先煦,然后礼貌地点了下头,胡先煦也如此回之一礼。


 

在这样平静又不寻常的氛围中,我忽然想起,他们好像并不是初次合作了。


 

我想起这种熟悉感大概是源于那部剧——《棋魂》,那好像是八年前的剧了。当年这部漫改剧在网络平台上播出,与同期剧相比,说是热播也很勉强。不过我凑巧看过,在即将小升初的那个寒假,我去已经上大二的堂姐家找她补习功课,在不给我讲题的时候,她就在一旁抱着手机看《棋魂》。

 


不过后来就变成了我和她一起看,大抵小孩子都这样,做无聊功课的时候总觉得旁人干什么都是有趣的,经不起一点诱惑。当年我还只是个小孩,在我为没有看到时光和俞亮最终是怎么拿到北斗杯冠军而愤愤不平的时候,我搞不懂堂姐看剧时总在笑些什么。

 


原来已经是二搭了啊,我心里想,怎么先前总感觉他们之间毫无联系一样。

 


但我没想到的是,日后我就会发现他们的关系和我预想的什么“八年老友”“默契搭档”毫无瓜葛。


 

剧本围读会上,导演写了满满一白板的人物关系和情节逻辑。我知道,这是个有关救赎的故事,悬疑犯罪作品老生常谈的主题了。作为双男主的警察罗阳和凶手艾越是整个故事的核心矛盾体,他们十分相似,却又截然不同,仿佛是一个灵魂的一体两面。用导演的话说,他们既是两个天才,又是两个疯子。他们南辕北辙,却渴望着双向奔赴,走出孤独的自我的世界。


 

剧本我早就读过的,但眼下又有了更多的感慨,我的视线在剧本和扮演主人公的两位演员间游移,突然惊觉警察与凶手的本质与那对棋士是如此相似。


 

在探讨角色的时候,胡先煦和郝富申两位前辈老师的专业程度着实令我咋舌,他们可以从剧本中的一个小细节延伸出很多深度的内容,我感觉这是我在大学课堂里枯坐九十分钟完全学不到的东西。而且他们作为真正的成年人,在工作时展现出的极致的体面,更加令我讶异。

 


“胡先煦老师。”“郝富申老师。”

 


这样疏离的称谓让我甚至犹疑他们是不是第一天认识。

 


我随即关注了他们公开的的微博账号,去翻他们《棋魂》时期的记录。两个人都没有设置半年可见,但却好像找不到什么相关内容。

 


没有互关,没有互动。


 

难道,不和吗?


 

我的脑海里一刹那涌现出无数ID里写着鸡鸭鹅兔猫狗猪的营销号,那些用仿佛咒语一般的拼音缩写编造出的讳莫如深,引人窥探这个复杂的圈子里谁与谁冤家路窄,谁又与谁虐恋纠葛。

 


我又在心里摇摇头,告诉自己只是年代久远,童年终将消散,互联网也会失忆。







贰.



 

在前期的拍摄戏份里,两位男主几乎没有什么对手戏。故事双线并行,片场里划分出的AB两组也少有交集。胡先煦所在的A组这边主要是拍摄有关案情调查的部分,我也同在这一组。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女演员,她是和我同校的师姐,刚毕业不到一年,我饰演一个见习警察,她饰演一名法医。

 


在组里我显然是和师姐交流更多,年龄相近,还都是新人,自然会有种抱团取暖的感觉。女孩子喜欢八卦,我们总是聊着聊着就聊到两位前辈老师那里去了。嗐,其实何止女孩子啊,我也喜欢八卦,八卦是人的本能。

 


剧组拍摄地在东北,寒冬腊月的,那可是真的冷。空气凛冽而刺骨,一呼一吸间让人感觉到疼痛。好不容易捱到休息的空档,我们钻进剧组借来拍戏的几间农村平房,屋里的火炕烧得热热的,这种火炕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家在用了。

 


我们捧着烤地瓜又开始聊天,师姐忽然问我有没有看过《棋魂》,我说当然。她说她是进组之后才听说胡先煦和郝富申合作过的,便好奇地去找来看,刚看到十几集。

 


正当我准备大肆剧透一番“神之一手”是如何震撼人心的时候,却听她紧接着说:“亮光CP八年后再合体,我们这部戏宣传的时候肯定吸引人。”

 


我怔愣地望着她,嗓子里咕噜出一声:“啊?”

 


胡先煦老师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听见我们在说《棋魂》,他好像比任何人都兴奋,那可是他从子役童星开始转型的第一部戏,意义非凡。然而毕竟年代久远,想来近年也很少有人提起了吧。

 


他主动跟我们讲起了拍《棋魂》时候的那些事,讲到激动处两只手不自觉地挥动起来,一向外热内冷的胡先煦好像又变成了那个蹦蹦跳跳的小太阳时光。

 


“哎,你们会下围棋吗?”他满怀期待地问我们。

 


我摇摇头,师姐则笑着说:“我只会下五子棋,和前男友异地恋的时候,晚上无聊就和他在手机上下五子棋,下到凌晨。”

 


前男友,说明后来还是分手了。

 


对面的人有一瞬间恍神,摸了摸耳朵轻咳了两声后,复又用发涩的嗓音笑道:“我跟你们说,郝富申是我见过下五子棋最厉害的人,他和地狱模式的电脑下五子棋,能赢。”

 


“他就是AI。”

 


“等过几天拍戏你们可以找他比试比试。”

 


“哈哈哈哈哈……”

 


生脆的笑声混着熟透了的烤地瓜的香气,在热热的屋子里蒸腾。我的脑子里胡乱冒出一些新闻,AI下棋早不是什么新鲜事,AlphaGo都推陈出新好几代了。

 


不过从那以后,我们和胡先煦老师熟悉起来。我被批准叫他煦哥,他说叫老师太生疏,还显老。

 


拍白桦林那场戏的时候,天是霜白的,地上的雪反光,晃得人眼睛发酸。我递给胡先煦一杯热水,问他自己刚才表现得怎么样。

 


他谈起演戏时是很认真的,提出了很多细节上的问题,比如我对戏的时候眼神乱飘,说台词的时候气息不匀。末了他又说:“不过已经很好了,你才十九,以后有的是机会学。”

 


“煦哥拍《棋魂》的时候也才十九吧!”

 


他笑出了声,说你怎么和我比,我十九的时候都出道八年了。

 


“不过你和郝富申倒是差不多,他当时也十九,没什么经验的大学生。”他像是又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似的,脸颊上的笑纹堆起来,“哎,你不知道,你是眼神乱飘,他是一对眼珠子紧盯着你动也不动,像个机器人,哈哈哈哈哈……”


 

呼出的气化作白色的雾,一缕缕飘散在空气中,没有痕迹。

 


为什么谈起对方的时候这么开心,但真的坐在对方面前的时候却反而没有这样坦然的快乐。

 


“不过呢,他十九的时候还是比你要好一些。”他语气笃定,“连职业棋手都夸他有气质。”

 


“棋手有棋手的气质,警察也有警察的气质。你要学会抓细节,把握好警察的那股精气神儿,有的时候动作不能太随便。”

 


他又说回演戏去了。

 


等我和郝富申老师在一起拍摄的戏份多起来,是整个拍摄进度中期以后的事了。故事在导演的镜头里徐徐讲述着,案情的线索越铺越多,罗阳与艾越的纠葛也越陷越深。

 


镜头外的故事也一样。

 


我曾经对胡先煦各种旁敲侧击,打探他和郝富申之间是不是真的不和。我自知答案不是,但是我难以理解究竟存在什么芥蒂让这两个人同时出现的时候气压总是格外低,像是酝酿着一场大雪的灰蒙蒙、暗沉沉的天。旁观者看了也如鲠在喉。

 


倒是师姐说得好:“你跟你八年前的小学同学见了面不尴尬?”

 


有道理。

 


可是不应该。

 


我和小学同学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他们不应该。

 


因此我下了戏之后,还是凑到了郝富申老师跟前。他听我一句一声老师,忙不迭摆手,说叫申哥就行。

 


我问他五子棋是不是下得特别好,他看起来颇有些洋洋得意。我说是胡先煦老师说的,他那天问我们会不会下围棋,可惜我们没有人会下。

 


第二天我发现剧组里多出了个棋盘。

 


胡先煦看着抱着棋盘来找他的郝富申不可置信,他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眼前的人,大概是在思考AI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是你想下棋吗?”郝富申眼睛眨也没眨,皱眉反问。

 


“郝富申你是不是傻子啊,什么年代了,你没有手机吗?”胡先煦一把夺过棋盘,端详一番,“不会还是你从剧组带走的那个吧?”

 


“有棋盘为什么要用手机?”

 


“那你难道还有棋子吗?”

 


“棋子在你那儿。”

 


胡先煦无语,然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让人把家里柜子顶上放着的两盒棋子寄到剧组。

 


“郝富申老师,搞什么文艺复兴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拍《棋魂2》呢。”胡先煦放下手机没好气儿地说,“天天拍戏那么忙,谁有空和你下棋。”

 


“人家跟我说你想下棋找不着人,我才来的。”郝富申老师指了指我。

 


“我什么时候……”胡先煦看了我一眼,把后半句话囫囵吞了下去,“你还不如带我去放爬犁打雪仗,你不是东北人吗?”

 


“可我是大连人。”

 


大连,北纬38°~40°的滨海城市,和天津一样。

 


大连的冬天,并不会下那么多雪。







叁.

 



很快我就有机会围观他们两个下棋了,地点是在剧本里艾越租住的那个破烂小公寓——剧组临时搭的景,没有暖气,冷得要命。

 


中午休息时间,胡先煦老师和郝富申老师在棋盘前对坐,我们团团围在一边。

 


“输了什么惩罚?”

 


“对着窗子大喊三声对方最帅。”

 


“好。”

 


两人默契地各拈了几颗子,然后摊到棋盘上——猜先。

 


胡先煦执黑,郝富申执白。

 


我完全不会围棋,大概只看得懂什么是吃子。不过好在他们也并没有下很长时间,最终是郝富申老师投了两子认输,胡先煦在对面搓着冰冷的手讪讪地笑。

 


郝富申起身走到窗前,但不幸的是窗户已经被冻牢了,怎么也打不开。胡先煦却偏要他开窗,两个人一起去推,直到我听到清晰的冰块碎裂的声音,窗户被推开的一瞬间,雪白干冷的寒风呼啸着涌进来。


 

胡先煦被呛到,干咳了两下。

 


郝富申对着大敞大开的窗户,喊了三声:“罗阳最帅——罗阳最帅——罗阳最帅——”拖长的尾音被揉进寒风。


 

我看向胡先煦,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你为什么不喊本人名字?”

 


“喊什么不都是你嘛。”郝富申关好窗,躺到折叠椅上,将小毯子盖在身上,开始睡觉。

 


我看他安静的睡态,心里想的却是:这么冷,怎么睡得着?

 


下午拍摄如常,我赶着间隙的时候问胡先煦,为什么他下棋的时候用的是右手。

 


“那怎么了?郝富申不也是用右手吗?”

 


我一时语塞,“可是……您不是左撇子吗?”

 


“哦。”他轻声应道,“郝富申也是啊。”

 


我有些吃惊,因为我一直没有发现郝富申老师在用手习惯上有什么特别,当然这是我观察不细。

 


“不过我拍《棋魂》的时候也不知道。”我听见他说,“是后来才听说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间临时搭的小公寓太冷,又在窗口受了风,胡先煦老师在第二天感冒了。

 


发烧三十八度。

 


他的敬业是出了名的,拼时间拼心血,偶尔还要拼命,都快没有力气说话了还坚持不想拖累剧组进度。最后还是导演发话,反正临近元旦了,大家索性放几天假,等状态恢复了再拍,我们要拍就拍最好的。

 


挺好,得空歇歇。

 


我和师姐也不打算在这几天里去别的地方,就在周边随便逛了逛。这个工业老城并不像看上去的那样荒凉,被冬季冰封的表象下,涌动着东北人内心的澎湃热情。

 


忘说了,我和师姐好像在谈恋爱。

 


跨年夜那天,剧组群里有人攒局,我和师姐当然开溜,我们计划着先一起吃饭,然后去看晚场电影。

 


群里消息不断,师姐划动着手机屏,指着其中一条给我看,说:“我们顺路去看看胡先煦老师吧。”

 


我低头看去,那个法国斗牛犬头像后面的白色对话框里,写的是:“你们又趁我生病背着我出去聚餐!等过几天开工我饶不了你们!”


 

大家都在这条消息底下玩笑。

 


我笑着说好啊,别到时候他真报复我们。

 


于是我和师姐提着几兜水果去了胡先煦老师入住的酒店。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咔哒一声,把手旋转连带着门被拉开,房间里同时传出一句耍赖似的埋怨:“太苦了,我不想喝这个,你出去给我买椰子鸡——”

 


进到屋里,我才恍惚反应过来那个开门出去还朝我们点了下头的人,不是胡先煦老师的助理,而是郝富申老师。

 


“哎呦,不错啊,你们两个没去聚餐还想着来看看我,有点儿良心。”胡先煦老师看起来气色好多了,脸上泛着润泽的红,更显得他有少年气,只是声音还是有点哑哑的,感冒后期的通症。

 


我们关心了下胡先煦老师的病情,后来话题又不知怎么转到了热搜上挂着的明星新闻。不多时,郝富申老师便带着热乎的椰子鸡回来了。

 


“你们两个没事儿的话就先走吧。”他一边给床上躺着的病人盛鸡汤,一边对我们说。

 


正好也到了预约好的餐厅的就餐时间,我们也不愿多留,出房间关门的时候,又有几句细碎的闲谈落入我的耳朵。

 


“你撵人家走干嘛呀。”

 


“人家着急谈恋爱呢,你看不出来吗?”

 


嗬,我真没想到他俩关系好转。

 


是下棋之后?那说起来我还是破冰第一人。

 


午夜漫长的电影看得我有点发困,我打开朋友圈,大家都在欢欢喜喜庆贺新年。郝富申发的是一张雪景,配文是:“这次在冬天跨年。”

 


有时候正常人真的跟不上郝富申老师的节奏。谁在夏天跨年啊?新西兰人?

 


不过,新年到了。我握住邻座的手,真好,新年新气象。

 


过完一个小长假,开工后的日子更加辛苦起来。这几天夜戏很多,已经熬得我精疲力竭。

 


但是剧组里没有人敢松懈,因为拍的正是整部作品重中之重的情节,所有人都绷着一股弦,想要把它完成好。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每一个人身上,就像是一个鼓涨的气球,随时有破裂的可能。

 


这种压力最终以什么样的形式释放出来,我事先从未想过,但它还是在我最意想不到的情景下发生了。







肆.

 



天才等于异常,异常等于疯子。


 

罗阳和艾越就是这样,被人以疯子看待的天才。他们从少时便对彼此久闻其名,但却缘悭一面,在生活的残忍摧折下,他们将对方的存在看做自己还能活在世间的理由。但是一场意外的杀人案将他们推向两个世界,因为在这场杀人案中,罗阳唯一的亲人姐姐失去了生命,艾越的父亲在逃窜多日后锒铛入狱。

 


罗阳由此立志成为了一名警察,艾越则无可救药地滑向堕落。

 


罗阳和艾越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审讯室。又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变成了冰冷的尸体,经过罗阳的调查后,艾越进入警方的视线。


 

女孩有先天性疾病,是一心求死的,艾越其实是协助他人自杀——但这也是故意杀人,他没想逃的。活或者死,对他的人生影响不大。

 


但当知道负责这个案子的是罗阳的时候,艾越的内心激起极大的震荡。他不想,极度不想,宁死也不想以这样的面目面对罗阳。他用尽天才的头脑来伪造一切,假装自己不是杀人凶手。

 


但他最后还是失败了,因为罗阳偶然间发现了他是左撇子的秘密,他再度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回到审讯室。

 


两场审讯室的戏,罗阳与艾越当面对质,他们彼此间拉扯的张力让人窒息又让人畅快淋漓,所有人都期待看到这样的爆发。


 

审讯室里光线幽微,胡先煦把剧本撇在桌子上,叹口气后焦躁地揉了两下头发。

 


“郝富申,你演的不对。”

 


郝富申长吁一声,向后仰靠在椅子上,捏了捏眼角。

 


“哦,是吗?”

 


“你演的太过了,我们演的是调查讯问,不是……”胡先煦一时急得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明明是黑与白的交锋,善与恶的挣扎,罪与赎的纠缠。

 


不是那样炽烈的偏执,爱恨都入骨,仿佛要把对方拥进怀里再杀掉。

 


“可是我觉得艾越对罗阳的情感就是很复杂,特殊,甚至超越了应该有的正常感情。”郝富申语气很平静。

 


导演在监视器前点起一支烟,抽完后使力把烟蒂按进烟灰缸,碾灭那一点点火星,然后走到胡先煦和郝富申身边。

 


“我觉得小郝的理解也没什么问题,先煦你是不是有点敏感了?”导演拍拍胡先煦的肩头,“这场戏演得太含蓄会闷,情绪稍微外放一点效果会比较好。”

 


“可是这样的情绪不对嘛!不能为了要强烈的戏剧效果而影响整部片子的氛围吧?”胡先煦从来不会放弃争论。

 


“那我应该是什么情绪?”

 


“你得收着点儿,你刚才演的就像……就像……”

 


就像当初那个在十三中打了78通电话的俞亮,可电影不是漫改,胡先煦生气郝富申是不是二次元中毒太深,把角色都当做情感夸张行为也夸张的纸片人。

 


没等他后半句编织好语言,郝富申便如机器人零件生锈般点点头,说:“好吧,那我一会儿收着点儿演。”

 


胡先煦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口了。

 


又是这样。又来了。

 


胡先煦偏过脸去,无奈地勾起嘴角,胡乱点了两下头,“行,行吧,就这样吧。”

 


重新补妆,造型,恢复场景。


 

一连拍了好几条,却没有一条令人满意,时间已经快到凌晨,三点钟。


 

导演让大家暂停休息一会儿,调整一下状态。工作人员们都随处歪着补眠,我去外面车上给师姐拿暖宝宝。

 


我把手揣在衣兜里,努力想把自己一米八的身躯都缩进那件短版的羽绒服,只管一路闷着头向前跑,快靠近了才猛然抬头发现离车不远的角落里站着两个人。

 


我轻手轻脚地打开车门坐进去,将车窗开了条缝隙,以便他们的对话能够在安静的冬夜里被我捕捉。我一瞬间感觉自己就像是那些无良媒体,在阴暗中窥伺一切,随时准备将不堪公之于众。

 


但我其实只是好奇而已。

 


胡先煦老师和郝富申老师能在这里说什么?他们刚刚才有过争执——虽然看起来更像是胡先煦单方面的争执与郝富申单方面的妥协。

 


“郝富申你刚才为什么不反驳我?”胡先煦诘问。

 


而对面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反驳你什么?”

 


“你明明心里觉得我说的不对,为什么不反驳我?为什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永远不和我吵,永远显得我才是那个不讲理又坏脾气的人?”

 


“不然呢?你难道不是吗?”郝富申老师发出温柔而轻松的笑声,“可是先煦,我们是朋友啊,我怎么会跟你争,难道说你就那么想和我吵架啊?”


 

“可我不需要你让着我!我想让你有什么说什么,甚至是吵架!”我听见言辞中的锋利,也听见情绪中的怨意。良久,他才低喃着吐出一句:“郝富申你总是这样。”

 


“你总是这样,像棉花似的,我一拳打上,只会自己陷进去,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而你还是那副样子。”胡先煦的话像被勾破了的毛衣,顺着线头一股脑全扯了出来。

 


而我脑子里蓦然浮现出一句诗:“多情却被无情恼。”什么诗,作者是谁,上一句是什么,通通不记得。谁是无情谁是多情,我也不知道。

 


“你不想和我争,不是因为我们是朋友,而是因为你根本懒得理我。”

 


“不然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躺在折叠椅上睡觉?你又不是真的机器人!你不想和外界打交道,不想和我打交道。”

 


“我不是。”郝富申的辩解被淹没在胡先煦无法休止的抱怨中。

 


“郝富申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也是左撇子?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和我一样惯用左手的人,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告诉我,我会有多开心?”

 


“你那天为什么不喊我的名字?就那么喜欢罗阳吗?还是喜欢时光?”

 


“所有人都喜欢他们,你不是俞亮也不是艾越,但你喜欢的也是他们。你从来最清楚,他们不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从八年前就羡慕,羡慕时光,有一个永远把他当做唯一的俞亮。”

 


“可我不是他。你看我有那么多熟人朋友,我每次一进组,微信一天到晚连个找我的人都没有,那些说喜欢我的人以为我开朗、活泼、听话……但其实我自私脆弱又任性,没有人会喜欢的。”

 


除了拍戏,我从来没听过胡先煦老师声音里发出隐隐约约的哭腔。我在车里越发坐立不安,如果我真的是无良媒体的话,现在立刻拿起手机录音,第二天微博就会多一条爆款热搜。

 


“可是你还有我啊。”

 






伍.

 



一霎时,我仿佛真的听到了雪落下的声音。

 


“他这个人草率,轻浮,没有同情心,不讲道理,没有原则。”郝富申的声音低沉而平和,“你忘了,俞亮眼里的时光也是这样的。”

 


“我以前也想不明白,你究竟是不是时光。后来我知道你不是,我也不是俞亮,我们做不成一生的亦敌亦友,我想我们能做普通朋友就好了。”

 


“我为什么不和你吵?因为我不能和你吵。先煦,是你一直没有给我资本让我跟你吵啊。我没有底气在吵完之后我们能再和好如初。就像拍完《棋魂》后莫名其妙就没了联系,我理解你在怕什么,那这次合作之后是不是也一样?先煦,你让我以什么立场来和你吵?”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郝富申你就是个傻子。”

 


我听见胡先煦吸了下鼻子,嗓子里混着沙沙的声音:“我有时候看到罗阳会想到我自己,我从小就好像融入不进同龄人,有时候特别没安全感。如果没有把握在一个朋友心里占到最重要的位置,那我宁愿一开始就不要。我记得是我大一那年,谈了恋爱,有个朋友跟我说,就是因为我太渴望这种一对一的亲密关系,而在友情中又无法得到满足,所以我才比别人更需要爱情。”

 


“我以前总胡思乱想,我想为什么只有我是左撇子,一切都和别人反着来,就好像我生活在一个镜像的世界里。我一直想找一个人,和我一起生活在镜子里。”

 


“你不愿意做这个人,是不是,郝富申?”


 

对面安静了许久,我甚至已经忘记他们最开始为什么而争吵,为什么站在这块没有光的冰冷雪地上,说起这些,听上去无边无际,毫不相干的东西。

 


“你记不记得……”郝富申再次开口,“艾越有一句台词是,‘这个世界是多数人对少数人的压迫,不正常的事情总要被矫正。’”

 


“我的左撇子是被矫正过的,我甚至不知道我还算不算一个左撇子。我左右手都能用,拿东西写字甚至下意识用的是右手。所以你发现不了,因为我只有吃饭的时候用左手。”

 


“我一直认为,最听话的人才是最叛逆的,因为我就是这样。从小听话地接受矫正,笨拙地颤抖着学习使用右手——我想这或许是对我自己的叛逆。”

 


“但是我一直就知道你是左撇子。”

 


胡先煦嗤笑着打断:“我因为演戏时用左手穿帮被导演骂过多少次了,全世界谁不知道啊?”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郝富申固执地解释,“我发现我控制不住去偷偷观察你用的是哪只手。”

 


“说出来你也许不信,但我一直在镜子里。”


 

我的裤兜突然发出持续的振动声,我慌乱地掏出塞在里面的手机,仿佛拿的是一个烫手山芋。亮起的屏幕上是师姐发来的连环消息,问我拿个暖宝宝怎么要那么久,是掉井里了还是迷路了。

 


我赶紧带上暖宝宝,特意翻过车座从另一侧车门溜出去。走之前听到那边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承认,你是对的,我发现还是你一开始的那种演法更好。”

 


再后来又说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了。可能除了我之外,也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个冬夜的雪地里发生过什么。我更不希望,关于我偷听这种毫无道德的事情被除了我以外的人知道。

 


我回到拍摄场地后不久,胡先煦老师和郝富申老师一前一后地进来。

 


重新开工,一条过。

 


走的时候师姐问我那么长时间去干什么了,我却岔开话题问她:“你觉得这个世界是多数人对少数人的压迫吗?”

 


她一头雾水,认真想了想,回答:“是吧。比如男人对女人,异性恋对同性恋。”

 


“男人对女人?你也受过性别歧视吗?”

 


她看起来相当不假思索:“当然啦,每个女人都会受到。很多东西天然就不是为我们设计。你也想象不到我为了拿到这个角色要比你多面试多少轮,期间会被问到什么问题。我演的角色就更是了,你在生活中知道多少女法医?”

 


我回答不出,继而问:“那右撇子对左撇子呢?”

 


“也算吧。比如剪刀,最常见的东西,也是从诞生之日起就注定更适合右手使用而不是左手。”

 


哦,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很多面镜子。







陆.

 



杀青的那天正好是公历二月十四日,情人节。

 


晚上剧组在海底捞聚餐,胡先煦老师和郝富申老师被揶揄着坐到一起,用导演的话说就是:“两个左撇子坐一起,吃饭不会胳膊肘打架。”

 


我们笑得极大声,热气腾腾的番茄锅把每个人的脸映得通红——虽然有的人好像会更红一些。

 


大家聚在一起说到情人节,便免不了要打趣在场的情侣。我不堪其扰,直接大着胆子把祸水东引给导演,说在座只有您是已婚人士,何不给我们年轻人分享点经验。

 


导演于是笑着说起当年他和妻子结婚的时候,在结婚典礼上,他不小心把戒指戴到了新娘的右手。

 


“她后来埋怨我说:‘你可真老土,怎么连戒指戴在哪个手上都不知道?人家都说戒指一定要戴在左手无名指,因为这里有一根血管是直通心脏的。’”

 


我眉心微微一跳,跟着大家一起一笑置之。

 


饭局散得很早,导演说不耽误大家去过二人世界。我和师姐便牵着手一起坐地铁回去。

 


地铁上所有人都在低头看手机,我打开朋友圈,里面格外热闹。热恋的人忙着自拍秀恩爱,单身的人忙着玩梗抖机灵。

 


我很快刷到郝富申老师的朋友圈,画风还是九宫格的日常分享。有三张经典老番的截图,一张专辑封面,一张剧组的杀青大合照,一张抓娃娃的他拍照片,一张小猪玩偶的特写,一个静静躺在盒子里的GUCCI戒指,还有一片星空。

 


配文是:“今夜の星空は綺麗です。”

 


我紧接着去翻胡先煦老师的朋友圈,竟然是他和郝富申老师的自拍合照,照片上的火锅热气蒸腾,映得人格外喜庆。

 


配文是:“海底捞和朋友,都是一旦爱上就再也离不开的存在。”

 


我随手往下一划想点赞,却发现下面紧挨着的一条是我堂姐发的朋友圈。

 


“无人在意,我八年前嗑的CP今日终于互关了。”

 




FIN.

 




* 一些名字的缘由

 

罗阳

罗—萝—“胡萝卜有什么好写的,无非是因为也姓胡而已。”

阳—阳光和煦—光—时光

 

艾越

艾—AI—“我一直在搜罗郝富申是AI的证据。”

越—月亮—亮—俞亮

 

小陈

22超话打卡~

 

* 不要思考戏中戏的逻辑,我随意编的。

 

* 日语是百度翻译的。


评论(6)

热度(289)

  1. 共2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